毕佳 哥歌
BGM：哥歌
哥哥呀哥哥，爱与你一起。
001
小孩好像把他去医院仍然被安排在儿童科这件事当做件值得炫耀的事，他盖着制服外套在化妆间里假寐，都能听到他炫耀的声音。
毕雯珺只能在黑暗里发笑，是真的儿童。
但整个乐华里没有人真正把黄明昊当做小孩子看，好像一切都是朱正廷起的头。作为团内年龄最大同时还担任队长的人，却因为好像在家里当惯了弟弟，总是和未成年们凑成一团，把团内风格整得越来越同龄化，让人总是无意间忽略了大家之间的年龄差。
毕雯珺偶尔也会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太真实，以前玩悠悠球的时候不是没有受到过大家的瞩目，不过都是些和自己一样的男孩，大家穿着差不多土里土气的衣服，留着一样不会被学校老师叮嘱着快去剪掉的发型，瞩目的焦点从来都在手上上下翻飞的球。现在他接收来自少女们的灼热目光，全都扫在他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爱意。
他不再是表演球的人，他是表演的人。
改变这个的契机发生了以后，毕雯珺站在公司的练习室门口，认识了他现在的队友们。他们和他以前接触的男生不一样，他甚至没想到，他以后也会渐渐变成那样，把打扮自己当做工作的一部分。
彼时黄明昊正在和范丞丞抢最后一块鸡腿，两个人你争我抢，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硬是为了鸡块闹出了硝烟。其他人仿佛把这两个人开除友籍，笑盈盈地和毕雯珺自我介绍。
那天最后一块沾甜辣酱的鸡腿黄明昊让给了范丞丞，他只是爱抢，其实不怎么在乎是不是多吃到这么一块鸡腿。比起巴掌大的鸡腿来说，站在眼前的人更让他感兴趣。
“我叫黄明昊，还可以叫Justin。”黄明昊把油腻腻的手擦在炸鸡附赠的纸巾上，动作潦草又迅速，“你就是他们说新来的哥哥呀。”
非常典型的自来熟人格。
其实这让毕雯珺觉得有些害怕，他不是一个太打开的人，和刚见面的人很难迅速熟络起来，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黄明昊并没有很介意，转而开始说起自己的年龄来：“我十五岁，你呢？你看起来应该比正廷小。”
刚刚还礼貌着说“哥哥”的人，这一刻就开始喊起了其他哥哥的大名。这让毕雯珺多少能想到以后的样子。
“我97的。”
十五岁的小孩伸出手，堪好一个手掌，明明白白地对着毕雯珺展示他稚嫩的手纹。
“刚好五岁啊。”他好像还嫌不够，拉起毕雯珺的手，对上他的掌心，“你的手比我大好多。不过我现在就一米八了，等我也20岁了应该就和你一样高了吧。”
毕雯珺看着他被对方按在掌心上的手掌，他想，他被打开了。
002
小孩好像一直对高这件事挺在意的。毕雯珺其实不太理解，他才十五岁就长到了一米八，夜晚累于生长痛的苦，白天却依然绕在毕雯珺的身边。
因为毕雯珺是最高的哥哥。
毕雯珺看了好几次黄明昊参加韩国综艺的视频，小孩那时候应该是多大，扔在同龄人里总归是个囿于数学题和记叙文的孩子，却在异国他乡的一百人里闯天下。明黄色上衣和背带裤让他显得更加稚嫩，终于中和了他那对不上号的身高，让他有了点小孩的样儿。
节目里不乏长得高的哥哥，他有想过按照小孩的性格，应该在人群之间很吃得开，这个哥哥请他吃炒年糕，那个哥哥带他吃米肠泡饭。
后来有一次毕雯珺无意提起来，那时候是在练习室里的休息时间，小孩毫无顾忌地把脑袋上往毕雯珺的肩膀上搁，为了方便做造型他们都留了很长的头发，厚厚的刘海罩住了他的脸，让毕雯珺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实还好，好像不是一样的语言不太能熟起来。”
黄明昊还是对毕雯珺的手很感兴趣，抓着毕雯珺的右手捏着他的骨节，翻看他的掌心，当做打发时间的玩具一样。后来黄明昊也经常捉过他的手，两个人下意识就开始十字交扣，这动作被演示过太多次，从而被当做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你是我认识的哥哥里，最高的。”
毕雯珺一度把这句话当成很重要的话，像是某种颁奖勋章，扣在他傲人的一米八七的身高上，谁也抢不走。他也渐渐染上了小孩的“软骨症”，偶尔总是想要躬下身来靠在小孩的肩头上。
一开始黄明昊对这件事很介意，虽然让人靠着不动，但是嘴上总是不饶人，怨怼毕雯珺这样可能会压得他长不高。
小孩果然还是像每个成长期的小孩一样，对“快高长大”这件事充满无尽的向往。
毕雯珺的“光荣勋章”并没有戴多久，入了大厂不久，他就彻底被卜凡和木子洋打败了。偏偏他们俩是很随和热忱的人，很快和自来熟的小孩打成了一片。
毕雯珺是主唱挂的，小孩却是rapper担当，两个人在大厂手牵手走的路因为团队分担的问题彻底分开。毕雯珺看到黄明昊靠在一九二的卜凡怀里发呆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勋章”是彻底凉了。
好在其他时间小孩依旧黏他，只是在他身边说的人名这样那样的转换，他安静听着，还是觉得其他时间也被分得零星琐碎了。
“昊昊。”
毕雯珺好像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他，黄明昊还以为这个称呼永远不会从宇宙直男的毕雯珺口中传出来。黄明昊抬头看他，眼里写着疑问句。
“没事。”毕雯珺仗着身高的优势揉了揉黄明昊的乱发，笑出嘴角的小弧度来。
他只是突然想到，没有什么遗憾的必要，是主唱和rapper，才能合作成一个完整的团。
003
粉丝说，卜凡的性取向是电脑游戏，毕雯珺的性取向是悠悠球。毕雯珺听到这个总结的时候还有些发笑。
小孩把情话说得很溜，张口闭口不离自己的“nana”，毕雯珺却连个正式的粉丝名都没有，难保哪一天就会被问到“粉丝和悠悠球掉进水里你救哪一个？”
其实他只是爱惜，但是爱惜得很慷慨。毕竟团员都是男孩子们，都会对他的悠悠球感兴趣，个个都想当一次“火力少年王”。只可惜放出了球，连收都收不回来，转头救命一样大喊“雯珺雯珺，你这球怎么玩儿啊。”
黄明昊不太一样，他自诩是“精明的温州人”，对这些游戏的东西好像总是强行自信，收不回来也不喊他，悄悄地卷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进行一百零一次试炼。结果在大厂的时候，两个人还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
毕雯珺向来没有把这个技能收着藏着，练习生里谁感兴趣，过来问问他，便能得到手把手的教学。黄明昊就为了这件事跟他不对付起来，倒也不是真正的吵架，只是大概因为年纪小，话里藏针都得是暴雨梨花针。
一针一针扎得毕雯珺莫名其妙。悠悠球不只是他的爱好，每次借给他们瞎闹以后总是留下磕碰的痕迹，他也没放在心上，他是真的不明白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才惹了黄明昊。
毕雯珺整天都留在练习室训练，忍了一天，终于把浑身的针融成了心底里的一江春水，东流去便罢了，回去哄哄好了。
刚走到宿舍门口就被小孩拦住了，拉着手腕抓到了四下无人的洗衣房。
黄明昊虽然没有什么口音，但是总有点南方人说话的调子，泛着糯糯的埋怨。
“雯珺呐。”
第一次见面时毕雯珺果然没有猜错，“哥”这个称呼绝对不会在黄明昊口中存活多久。
“悠悠球很有意思，可是我连收球都没学会。”小孩眨眨眼睛，许愿的流星就从他眼里划过，“教别人之前，可不可以先教我。”
大厂的洗衣液是统一配发的，整个洗衣房里面都弥漫同一种洗衣液的味道。毕雯珺就是站在这样一股弥漫的干净气味中，闻到了麦芽糖的甜腻味。
后来黄明昊成了他的唯一学徒，但是什么都没学会。连最基本的收球都做不到，却喜欢拿他的悠悠球把玩，未发售的限量版的，各种悠悠球迷眼里渴望的对象，都变成了黄明昊手上的普通玩具。
毕雯珺只能懒洋洋地叮嘱他，你别把自己磕着。
004
一直到比赛结束，毕雯珺的粉丝都还没有找到姓名。
这件事让同时坐拥“nana”和“贾母”的黄明昊拿出来好一通嘲笑，说你的粉丝在投票起名呢，不知道叫“小毕崽子”还是“小脑瓜”……
他从来没想过当偶像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让他觉得脑瓜子疼。毕竟他那么多个悠悠球也安安生生的从未有过姓名。他抓住黄明昊的肩膀，说你就是欠管教，得让“贾母们”轮着给你上课。
最近黄明昊有些脱离了“贾母”的谆谆教诲，他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听，总是想在违法的边缘试探。在大厂的时候就干过一回，绑了一头脏辫，回头一看微博上“妈妈们”的哭天抢地，立刻又把发型恢复了正常。
那脏辫绑了很长时间，解开也需要耗费一番功夫。毕雯珺被黄明昊钦点要留下来等他，毕雯珺坐在旁边打着哈欠，恨不得自己也上手帮忙，好早点能回宿舍睡觉。
黄明昊就在这种情况下，当着造型师姐姐的面问他，雯珺，你也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吗？
这话倒是问对了人，若是问到范丞丞，范丞丞可能会笑出好几个表情包；若是问丁泽仁，他可能会碍于不知道如何说出实话，立刻抱拳告辞；若是问朱正廷，那是真的没什么好问，他们俩总拌嘴，怎么都争不出个答案来。
毕雯珺把下巴抵在椅子的靠背上，认真地说，好看啊。坐几个小时弄的发型，只露面了一天就拆掉，你不累吗。
“粉丝不喜欢嘛。”那边坐在椅子上的人倒是高兴了起来，一会儿又笑了，“没关系，反正我怎么都漂亮。”
小孩总是叛逆又听话的，不敢太坏，不爱太乖，攥着股巧劲儿招人疼。毕雯珺坐在欣赏黄明昊的VIP现场座位上，好像被那股巧劲儿捉住了心尖。
005
大厂里出现了坤音让毕雯珺最介怀的绝对不是卜凡和木子洋比他高这件事，而是黄明昊从灵超身上学会了一句话。
“怎么人家也是忙内，我也是忙内，我混得这么卑微呢。”
黄明昊站在乐华的宿舍里，插着腰，长篇大论诉说人家灵超有三个哥哥，不服气了就能说“我找我三个哥哥揍你”，我这六个呢，怎么个顶个的不懂疼弟弟呢？
范丞丞瘫在沙发上反驳，你不知道灵超天天被他洋哥揍啊。
丁泽仁悄悄和朱正廷说他得出的结论，他哪里需要哥哥撑腰，自己走出去就是个小霸王。这确凿的结论逗得朱正廷笑得前仰后翻，让黄明昊瞬间好奇起来，放弃刚刚准备争取权益的想法，立刻开始追问，什么什么，你们在笑什么。
路过围观的毕雯珺倒是听到了，被小孩这不记事儿的忘性给逗笑了。
小孩像是刚发现他，一步作三跳地跑到他身边，挂在他的身上叫他，雯珺呐。雯珺对我好，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真是随时随地能演出戏。
毕雯珺发现他就是吃这一套，转而拉着小孩一块儿去吃东西了。他们现在已经不能随意地出现在人群中，尤其是在九人团出道的黄明昊，完全可能引起街上的骚动。他们只能点点外卖，并且绝不开门，每次点完外卖都觉得自己像是去拿赎金的绑架犯。
奶茶店是个很少女心的奶茶店，甜品上还送了个星星当装饰。黄明昊像是特喜欢的样子，擦擦干净就往头发上戳，问毕雯珺，好看么？
“好看。”
“那你也戴。”
毕雯珺没想到黄明昊竟然还留着这么一手，连忙花式摇头拒绝三连。逗得黄明昊在床上笑得前仰后翻，头顶上的小星星一颤一颤。
小孩其实也才长了一岁而已，和以前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都说小孩长得特别快，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他成长的过程，可无奈他还是没能挤进九人团，只能空缺了小孩的一部分成长。
写微博名的时候，几个人都凑在了一块儿，毕雯珺往他的bi后面加了好几个“i”，凑了一排。小孩就在旁边看着，硬是往自己的名字里多凑了两个“j”，一样的小写，颇有点跟风的架势。毕雯珺其实有点怀念那个时候，那时候的小孩绝对不会有在舞台上衬衫大开，给粉丝们看自己白花花的肚皮和几根排骨的胆儿。
他有些不高兴。
毕雯珺以前把那些奇妙的感觉归于“护犊”，毕竟是黄明昊只是个未成年。后来有一次，他领着别人家的忙内灵超出门，爱甜食的灵超拉着他说要喝一点点，他处于一贯对未成年人的关爱妥协后，过了不久粉丝就涌了上来，毕雯珺从人群里把喝着奶茶的灵超拉出来，带着灵超穿过人群。
他那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同，原来他对黄明昊，不只是对未成年的那点照顾。
黄明昊顶着小星星，趴在床上自拍。他向来很懂什么是自己的武器，把可爱放大，恰到好处地展示自己的漂亮，毫无保留地发挥自己的可爱优势。
毕雯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上次在机场犯懒，站在黄明昊的背后，没忍住就抱着靠上他的肩膀，小孩好像比以前长高了那么一点点。
他想起他那时候的想法，此刻好像又更清晰又迫切了一些。
小孩啊小孩，再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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